原油期权惊魂:投行“无影手”搅皱一池春水
7月底,原油期权交易市场发生异常骚动,将售空原油仓位的巴克莱银行及其对手盘上的神秘买家推出水面。其背后,一边是老牌投行在商品市场的逐步收缩战略,一边是新势力崛起,趁大宗商品低谷逆势扩张。在原油期货为代表的大宗商品市场上,新旧势力的交接似乎正逐渐进入尾声。
巴克莱甩空原油仓
春秋亭外风雨暴
7月24日美股盘前,国际原油期权市场出现骚动。据媒体报道,当日伦敦时间上午9:35,有价值近1亿美元的WTI原油期权被同时交易,同时,市场还出现了9600手原油期货交易合约。一个小时之后,即伦敦时间上午10:35,布伦特原油也出现类似情况,不过交易规模要小一些。
在上述交易中,WTI原油期权这一笔规模惊人。据媒体报道,其规模高达4800万桶,所有期权交易的总价值高达9900万美元,涵盖从2017年9月-2020年12月的合约。具体包括:4400份执行价格为90美元的看涨期权,2800份执行价格为60美元的看涨期权,2500份执行价格为125美元的看涨期权,1700份执行价格为95美元的看涨期权,1400份执行价格为46美元的看涨期权。
“仔细看一下巴克莱出售的期权头寸,可以发现这些期权合约绝大多数为深度虚值的看涨期权,比如执行价格为90美元/桶、95美元/桶、125美元/桶的期权合约,仅有1400份执行价格为46美元的看涨期权为实值期权,对于深度虚值期权来说内在价值为零,由于期权的持续时间到2020年12月,所以这些深度虚值期权的价值主要为时间价值。而执行价格为46美元/桶的实值期权的内在价值,以目前的原油价格来看,也只是在3.53美元/桶。所以4800万桶原油期权合约交易的总价值9900万美元,也就是平均每桶原油期权的交易价值在2.06美元/桶。”拙朴投资研究员原欣亮解释说。
上述占据市场日均交易量四分之一的交易规模令人唏嘘,且被抛售合约的执行价格远高出当前原油价格,大多在90美元—120美元之间。
机警的交易员随即判断,这笔巨量交易的产生原因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在转移仓位,二是有人疯狂撤出大宗商品交易。随后外媒爆出,“是巴克莱在向神秘买家抛售其手上最后的原油持仓,导致了原油期权交易激增”。
卖家身份旋而浮出水面,它便是在去年12月便声称要完全退出能源交易业务的全球最大的大宗商品交易商之一——巴克莱银行。去年12月初,巴克莱银行发布声明称,公司将收缩能源业务,将其并入宏观交易部门,以加大投资利率和外汇业务的能力。
石油生产商对此巴克莱退出后的原油衍生品市场前景表示担忧,他们担心未来可能没有足够的对手盘承接其套保需求。
而这取决于两方面,神秘买家的实力能否长期维持其大规模的原油交易,以及此种类似情况会否频繁发生。
丰年弹起“瘦身”调
必有隐情在心潮
巴克莱在能源业务上的收缩,是近年来国际投行战略路线的一个缩影。
据专家介绍,国际投行在大宗商品业务上的布局主要涵盖以下方面,一是为大宗商品场内业务提供衍生品经纪和做市服务;二是拥有大量仓储仓库、运输、实物资产和交易;三是开展大宗商品融资业务;四是开发OTC产品,并参与大宗商品及衍生品场外交易;五是向散户投资者出售更多与大宗商品相关的结构性产品。
2007年至2009年的大宗商品牛市中,上述业务模式为一些国际投行带来了丰厚的利润,有统计称,高盛和摩根士丹利大宗商品业务在此期间为公司带来了20%的利润增长。2012年—2013年,包括巴克莱、高盛集团、摩根大通、瑞士银行等在内的国际投行均成长为大宗商品巨头。但2012年之后的监管风暴随之成为上述投行的“不能承受之重”,令其纷纷开始关闭能源、农产品、基本金属现货交易业务,并变卖石油管道、金属仓储等业务。
回首繁华如梦渺,在2007年—2009商品牛市中盆满钵满的国际投行,其商品业务的黄金时期拉下帷幕。
以巴克莱为例,公司从1998年开始扩大其商品业务,在2008年进一步扩充能源商品部门。但在2012年金融监管环境趋严后,巴克莱能源业务之路开始变得坎坷。2013年7月份,美国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FERC)宣布,因巴克莱银行操纵能源市场非法获取暴利,将对其处以总额高达4.53亿美元的罚款,其中包括对4个交易员的罚金。监管当头棒喝,投行大幅收缩其商品市场上的手脚。迄今,巴克莱完成了对其原油业务的甩卖。不过据巴克莱内部人士称,能源业务账户占总体市场的比重不到2%。巴克莱分析师将继续涵盖大宗商品,但是范围将收窄。
“在过去两年,大投行纷纷收缩在大宗商品上的业务。一方面是由于能源和工业金属表现疲软,导致大宗商品收入大幅减少;另一方面,《多德-弗兰克法案》和相关监管也令投行从事大宗商品交易的成本提高。比如,美联储在2016年9月发布提案,限制华尔街投行在能源方面的押注,要求银行就其拥有的每1美元价值的基础能源设施持有1美元资本。《欧盟金融工具市场法规2号指令》(MiFID Ⅱ)将于2018年1月3日生效,届时投行须申请MIFID牌照并满足资本充足指令的要求, 诸如荷兰皇家壳牌的一些国际大型机构警告,该规则意味着能源公司须额外准备资金,这将导致他们不愿承担MIFIDII的合规风险,从而退出大宗商品衍生品市场。”原欣亮表示。
旌旗招展空翻影
定价中心渐东移
与上述石油商的担忧类似,商品领域人士担心,大投行的撤出,会否造成衍生品市场的流动性危机?
对此,一德期货原油、沥青分析师陈通表示,近年来,面对不利的监管政策和市场环境,国际投行纷纷放弃能源业务,影响市场交易、融资、现货贸易、经纪业务等多个方面,一定程度上会削弱原油价格的金融属性和市场的流动性,但这类影响非常有限。
“其原因是老牌投行退出的同时,新兴巨头正快速的崛起。首先,花旗、渣打、麦格理等投行及对冲基金自营业务规模扩大,原油衍生品市场持仓和成交量稳步提升;其次,摩科瑞、嘉能可、托克等贸易商收购了大量仓储、运输和实物资产,进一步渗透到产业链各个环节;第三,中资银行发力海外大宗商品融资业务,成为各大交易所认可的履约备用信用证开证行;期货公司承接了部分投行退出后的交割、结算等经纪业务。此外,特朗普政府主张修改或废除《多德-弗兰克法案》,金融监管政策的放宽也将为原油市场注入更多的流动性。”陈通进一步解释说。
在商品业务上已经历尽辉煌的投行唱起大宗商品“空城计”的同时,跃跃欲试的新势力已经兵临城下。
原欣亮解释说,随着这些大投行逐渐离开能源交易市场,一方面,在一定的时间内,由于交易对手方和做市商减少,市场的流动性将会下降,一定程度会降低原油期货市场的吸引力,同时市场发现商品价格及其对冲风险的功能都会被削弱。另一方面,这些大投行的业务和人马由新的投资机构接盘,大宗商品交易的主力将逐渐向新兴市场和亚太市场转移。比如,工商银行收购南非标准银行大宗商品交易业务,港交所收购LME等,同时随着上海国际能源交易中心推出原油期货合约,原油交易和定价市场的重心将逐渐东移。